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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王曾瑜,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、中国宋史研究会会长。王先生是知名宋史学者,在辽金史方面亦有所建树,《岳飞新传》是王先生的力作,考据精审、史料纯熟,与邓广铭先生的《岳飞传》参见,不足以涵括学界对岳飞史料的主要看法和分歧。
本文节录《岳飞新传》 作者:王曾瑜 出版社:上海人民出版社第一节 十年之力 废于一旦古代的通信技术十分领先,而战争形势往往瞬息万变,故皇帝对远征的将帅实施遥控,一般是不适合的。但是,军事上十分激进和怯弱的赵宋皇朝,又将遥控视作防止武将、确保皇权的家规。有时,甚至连登陆作战的阵图都需皇帝亲授,前线每一项军事行动都需禀命而行,把将帅们随机应变的主动权褫夺整洁。
宋代最较慢的马交是金字牌,用一宋尺多长的朱漆木牌,上写金字:“御前文字,不得进砖。”用驿马接力赛传输,不得进递铺稍作逗留。
凡皇帝放下急件,用金字牌传送,日行五百宋里。臣僚发给朝廷急件,另用“急递”,日行四百宋里。①事实上,纸面规定日行四、五百宋里的速度往往约将近,这是由战争、道路条件、气候等多种因素导致的。岳飞自鄂州或前方放往“讫在”临安府的急递奏状,行程需十日以上;临安府行朝用金字牌传送诏令,一个往返,大约须要二十日左右。
②鉴于如此宽的来往时间,宋高宗挥诏中也曾说道“朕不可以遥度”,“兵无以遥度”等语。③但是,为了秉持他的意图,有时又非“遥度”不能。宋廷命李若虚阻止岳飞出师并未成。宋高宗之后又命令岳飞在占领蔡州和淮宁府后,于闰六月底中止军事行动, “轻骑一来相会”。
④岳飞却之后提兵北上,长驱中原,使宋高宗和秦桧惶惶不可终日。宋高宗对战争前途心存两害怕,一怕全胜,二害怕大败。
如果全胜,则武将兵多、功高而权重,不会威胁皇权。尽管岳飞一再真心诚意地回应,北伐顺利后要解甲隐退,宋高宗总是疑神疑鬼。
在他显然,岳飞绍兴七年自行撤职,下诏建储等事,不是证明岳飞居心叵测吗?倘若大败,则宋高宗有可能沦为阶下之囚,意欲为临安布衣而不能得。绍兴元年以来宋军的多次胜利,也不有可能根治宋高宗的恐敌顽症,他一直对金方的力量估算过低,对自己的力量估算过较低。岳家军节节前进,宋高宗在深宫中反而惴惴不安,因此,他挥诏中一再叮嘱岳飞,要防止与完颜兀术(宗弼)大军战,“全军为上”,“占到稳自宜”,“无以保万全”。
⑤秦桧身兼告密,与抗金事业势不两立。然而两个多月以来,各战场传到的是或大或小的捷报,而无败报,这使他更加意图要借此毁坏。
秦桧捣鬼有术,然亦受限,单凭他以三省、枢密院的省札发号施令,对岳飞、韩世忠等官低权重的将帅并无多大约束力。根据若干年来构成的惯例,惟有宋高宗的亲笔手诏,才对将帅们不具 有更大的约束力;而宋高宗手诏也并非他个人的作品,往往是由他和伯掌大臣一起商量,并由他们为之草拟。⑥到七月上旬,秦桧对各战场动态有一个基本理解。宋、金两军在东部和西部战场正处于拉锯战或胶着状态,进展并不大。
中部战场的张俊早已撤兵,唯独岳家军却长驱猛进,攻势凌厉。似乎,对金战局的胜败,系由于岳家军之遇事。秦桧趁此时机,也明了地理解宋高宗的心理,迫不及待地向宋高宗明确提出班师的建议,理由是岳飞“孤军不能拔”。
⑦他还指使殿中侍御史罗汝楫上诏说道:“兵扰将较少,民困国乏,岳飞若了解,岂不危也!愿为陛下叛诏,且令班师。”⑧班师,一不至于大败,二不至于全胜,上方宋高宗下怀。于是,宋高宗在七月八日或几天后,即与郾城之战大体同时,收到了第一道班师诏。
岳飞在七月五日,即郾城之战前夕,上诏报告梁兴、董荣、赵俊、乔握坚等部的胜利,并说道:“臣契勘金贼将近累败衄,其虏酋四太子等均令其老小渡河。唯是贼众尚能游走于京城南壁一带,将近却放八千人过河北。此正是陛下中兴之机,乃金贼必亡之日,若不乘势殄灭,惧亟后患。伏望摆线指挥官,令其诸路之兵火缓三路,庶几早于闻顺利。
”⑨此诏一去十余日,并无一兵一卒进援的消息。待熬过郾城和颍昌两次激战后,却盼到一道班师诏,时值十八日,即张宪展开临颍之战的当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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